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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下的故土中国与乡村乡愿(2022年秋回国纪实之二)

时间:2023-1-10

本次回国,历时不足两月。10月26日由温哥华飞成都,赶上严控的尾巴,在隔离酒店住了十天,完成7+3的防疫要求,31日入黔贵阳,又被赋了七天的黄码,然后健康码才转绿,开始了可以在贵州省社会面自由行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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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8日,国务院防疫新十条正式实施,全面放开原有严格的防疫管控手段,诸如取消非必要核酸检测、多数场所不再查验健康码等等。之后,行程码下架。很快,中国大地开始了迄今尚未结束的放开后第一波疫情,各城市又开始呈现居民闭门不出,公共场所人烟稀少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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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迟来又躲不开的疫情其势汹汹,感染率骤升,在人口密度高的几大都会城市先后达到高峰,造成一定程度的医疗、医药和其它资源紧张。而我,在放开后的两周,有如一只孤鹰,越过重重新冠咳的羊群,从深圳飞回了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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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上述时间线,读者诸君也许就明白了我这两月的回国之旅,其实最有价值,也最可能真正意义上自由行走的时间只有20来天。然而,我已十分知足,并感恩所见、所获、所得、所愿。

 

首先,疫情三年以来越积越多的乡愁得到极大舒解。作为成年后移居海外的第一代,对故土故人的眷恋永远是萦绕心中剪不断理还乱的缕缕情丝。重洋远隔,在疫情前不算一个大障碍,但疫情三年来,却成了很多人提起来就泪奔的无奈与痛悔。所以,六月份探亲签证一开放,尽管还有隔离和机票昂贵,但仍有大批华人朋友相继回国,一解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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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的贵阳,20度左右的气温,连绵的晴日,在高爽的蓝天白云之下,大街小巷、公园社区,随处可见斑斓的梧桐、金黄的银杏、灿烂的红枫、馥郁的桂花。尽管有出入查验健康码的麻烦,但街上、餐馆和公园里都有相当多的人群,享受大自然的良辰美景,或购物餐饮,或健身唱跳,或席地野餐、赏秋拍照。那时不象放开后有感染的担心,普遍的心态是:国家已经替你筛过了,能出来的全是绿码健康人,放心吃喝玩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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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转了绿码的我,确实好好享受了家乡大自然馈赠的美景与美食。久久怀念的新鲜小菜,各种小吃,不一而足。尤其是人大贵州籍部份校友组织的周末聚餐与游园活动,令我备感家乡的温情与友爱。在此期间,与亲戚们一起去安顺和平坝两地祭扫了父母和其他亲戚长辈的坟墓,了却了几年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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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平坝,借由高中同学引导和陪同,我去了幼年时随父母下放住过的大屯乡,还参观了一个傩戏私人博物馆,看到这一古老军屯在改开之后的华丽转身,惊叹于故土乡村的巨大变化,再次敬佩中国百姓的勤劳善良与生生不息的努力奋进。这,就是中国的底气,也是我永远看好中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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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屯村,隶属贵州安顺市乐平镇,村如其名,其源可溯至明初西南军屯年代,是著名的屯堡文化村落,古朴而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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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会正对着的是一棵六百年的老银杏,是这座古村历史演变的默默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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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村民的住宅多是两至三层的独栋洋房,但残留的老建筑还有当年的观察哨和炮楼,以及以当地所产石板建的特色民居。这些石头建筑可以依稀看出昔日军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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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介绍,这些看上去破旧的老民居已经不让拆除了,村里决定尽可能保留,修旧如旧,去除不安全因素后,作为村史博物馆的实物部分,可以对外开放参观,让后辈和外来者了解古村的历史与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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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屯村于2016年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也是贵州首批省级特色田园乡村。这里的地势在多山多丘岭的贵州算得上一块难得平坦的盆地,加上有河流水系,四季气候适宜,所以水稻和蔬菜等农作物的天然生长条件优越,近年又与一些生物科技公司合作,开展了三物共生(稻米、鸭子、鱼)的生态养殖,以及无公害有机蔬菜与大城市超市的对接,给村民带来了丰厚的利润,极大提高了村民的物质生活水平。鼓励引入与培养人才,为农产品出山与外出就业人员返乡创造条件,使乡村振新有了后续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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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栋栋的村民小洋楼令人印象深刻之外,村里高标准的室内灯光篮球场,以及村边上的菏花湿地公园也让我十分感慨:富起来的村民,业余生活与休闲娱乐完全不输于城市居民。大屯村是西南篮球网红村,已经举行了十五届篮球联赛,在引入商业化运作后,仅赛事收入,每年即可达400多万元,俨然本村一大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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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曾对中国乡村生活带有偏见,觉得富不难,但美则未必,认为中国农村不象欧美发达国家,农民卫生习惯不好,垃圾没有很好的清运,四处乱堆杂物等等。然而,大屯乡的新村建设却令我刮目相看。村里投资拓宽道路,整治排水,民居外立面有美观要求,庭院拆除乱搭乱建,鼓励房前屋后小花园和微菜园。村里建文化广场,让村民有茶余饭后休息娱乐的场所,老人小孩有安全的户外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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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乡愿,曾任平坝区主管农业副区长的同学说,他现在就是这一乡村振兴区级领导小组副组长,出于对生长于兹的大屯村的热爱,他对这一项目投入了极大的热情,秉承守正创新、绿色生态、健康和谐、宜居宜业、开放有序、永续发展、共同富裕的精神,对该村原有规划进行新的调整和完善,还和北大、贵大等高校及其他农科院所专家学者合作,做了颇有前瞻性的规划与各层面的实际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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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我最感兴趣的是他所主导的《大屯村志》的编写与计划撰写的《银杏树下的故事》等等文化事业,所谓富而有礼教,富裕后的中国农村,需要的正是文化的滋养。他还计划组建当地第一个女子地戏队,使传统屯堡地戏文化有更好的拓展与传承。还要逐渐以乡规民约方式,改变村民的陈规陋习,保护村中古树,改善生态环境,建设乡村小温地,增添生物多样性,让苍鹭和白鹭从候鸟变为常鸟,做好水生态保护和水文化建设,对大屯村进行了主体河段治理,然后引进生物科技公司,成立有机农产品基地和微生物生猪养殖中心等等,在三物共生基础上,开拓优质有机农产品市场,目的是实现宜居宜业的美好家园,让大屯村民真正过上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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傩戏面具私人博物馆,既是制作工坊,也是展示平台。其主人是同学的亲舅舅秦发忠,他虽辈长,但年龄其实并不大,72年生人,是屯堡傩戏木雕的领军人物。秦师傅自小习得木雕家传手艺,初中毕业就开始制作傩戏面具,如今已是非遗文化传承人。看他亲手制作的傩戏介绍六集视频,其文化底蕴非同一般,对这一独特而小众的地方戏种的源流发展、民间信仰、表演程式、题材内容、服饰道具,均有详尽准确的介绍,十分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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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乡村,在贵阳,我也看到很多劳动者的默默付出与贡献。小区后面的运动公园,其中的足球场与篮球球,我到时还未开工,走前半个月,已经启用,可以供当地居民们业余踢球和举办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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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基建上的中国速度,即使在疫情与封控的严苛条件下,仍然没有停止脚步。无论是大屯乡不懈耕耘的勤劳村民,还是城市建设与维护的奋进打工人、图书馆戴着囗罩刻苦攻读的学子,他们正是三年来维系与支撑中国经济危而不倒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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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与我血脉相通的普通民众,正是我虽远离故土而仍对这片土地心怀敬爱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