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 方 瑜
财长大派糖 赤字198亿元
正值杜魯多政府民意支持度低迷之際，本周公布的聯邦財政預算案被視為是重要的轉戾點 - 一個救命的稻草。所以聯邦財政部長莫諾(Bill Morneau)大手筆在各個層面撥款支出，企圖讓各方民眾感受到自由黨執政誠意，希望10月大選能衝出選票佳績。
预算案中的要点包括：
●創建一個“加拿大培訓福利”項目。在今後五年內撥款17億元，五年之後則每年撥款5.86億元，幫助就業者提高他們的技能水平，也可以邊工作邊學習新的技能。從業者為提高工作技能參加學習和培訓而脫崗，可以申領失業保險，最多發放四個星期。而所繳納的培訓費則可以在年底報稅時得到250元的稅收抵免。
●採取措施改善房屋可負擔性，特別是對於首次購房者。措施包括增加首次購房者可以動用注冊退休儲蓄金的額度，從以前的2.5萬元增加到3.5萬元。而且年收入低於12萬者的首購者，可以申請加拿大房屋按揭公司（CMHC）的小股注資。
●加拿大學生貸款的利率調降到基準利率水位，而目前的利率最低是2.5個百分點。
●創建一個新的聯邦機構-加拿大藥物管理局，改變以前各省評估新藥和購買藥品的運作方式，由聯邦政府統一負責，提高效率和競爭力。從2022年開始，每年撥專款5億元，用於補貼患有少見疾病者的高昂藥物費用支出。
●3年內拿出3億元鼓勵人們購買電動汽車或氫燃料電池車。購買者可以得到最高達5,000元的現金返還。但車價最高不能超過4.5萬元。
●5年內增撥11.8億元用於加強邊境安全，包括雇用更多的法官來處理難民申請的審理。
●撥款22億元給市級政府和原住民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這筆資金將通過一次性增加聯邦汽油稅轉讓配額實現。
●在今後3年撥款12億元，用於加強原住民家庭和兒童的社會服務，這將是一個專門針對原住民的一籃子計劃。
●撥款9.5億元來鼓勵市級政府改善辦公設施的節能效率，同時鼓勵市政府支持私人房主做同樣的事情。
●在5年內撥款5000萬元用以研究制定全國性的預防和減少精神疾患戰略。
●聯邦預算赤字為198億元，其中包括30億“風險調整”基金， 這比去年增加了2億元； 而自由黨預期的能夠實現削減赤字的時間則再次向後推遲， 預計要到2023-2024年度才能減少到100億元以下。
对房屋可负担性问题帮了倒忙
面對民眾對房價高企批評不斷，又逢房地產市場低迷，因此聯邦政府預算案中對「房屋可負擔性」大加著墨。但政府口口聲聲說要解決住房擁有問題，它使的招數有用嗎？
一些房地產專家表示，加拿大的房屋所有權擁有率(home ownership rate)是發達國家中最高的。即使是35歲以下的年輕人族群，住房擁有率也逾40%，高於其他發達國家。甚至在房價昂貴的溫哥華和多倫多，房屋所有權比例都是高於其他國家同類城市的。
加拿大皇家銀行(RBC)經濟學家霍格(Robert Hogue)說：「我們的房屋市場的問題在於供應不足，特別是那些經濟房源不夠，不是住房擁有率太低，所以財政部推出的房市措施都是從需求出發，而不是供應導向，最終可能導致房價被提高或是被扭轉成其他形式的利益。」
道明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卡瑞西(Beata Caranci)也說：「這些政策使得負擔能力問題變得更糟。」
首先，政府增加了首次購房者可以提領註冊退休基金(RRSP)以支付首期款項的最高金額，過去是2.5萬元，現在增至3.5萬元。
再者， CMHC可成為加拿大人提供一筆小額無息貸款幫助購房； 並作為交換， 它在該房屋中持有小額股權，當房屋出售時，房主須還錢給CMHC。也就是說，只要您的家庭收入低於12萬元， CMHC可提供5％免息資金給你，如果是新房，則為10％。若是一個新的40萬元的公寓，你拿出首付2萬元，CMHC將再注資4萬元免息貸款給你。
卡瑞西說，這些措施將刺激對入門級住宅的需求，但如果沒有類似的供應刺激，它只會推高價格。簡而言之，就因為政府的free money，本來40萬元的公寓，可能因此被提高至44萬元，房價將因此上升2％到5％不等。
加拿大政策選擇中心的高級經濟學家麥克唐納(David McDonald)也不喜歡聯邦政府這套應急措施，他說，政府應該調研一下，真的有很多年輕人提用RRSP來首次購屋嗎？答案恐怕是NO。
（下轉A5版） 與此同時，新的CMHC計劃只限於家庭收入低於12萬元的人才可以使用，且該計劃中房屋的購買價格不能超過該家庭年收入的4倍。多數加拿大城市的房屋市場還算健康平穩，但大溫哥華地區，平均房價約為92.5萬元；多倫多平均價格約為76.5萬元。這兩個地區正是首購者最苦於尋找經濟適用房的城市，他們想買到低於48萬元的房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Dominion Lending Centers首席經濟學家庫柏(Sherry Cooper)說，聯邦的出發點可能是好的，但如此只會造成需求增加，而沒有足夠供應時，最後房價會上漲。於是，離所謂的解決房屋可負擔性背道而馳了。
但財長莫諾堅持這些經濟學家都錯了，他反駁：「從定價的角度來看，它不會對整體市場產生影響，這意味著人們實際上會變得更好，住房方面更樂觀，這也是我們對這一措施感到非常興奮的原因。」
只是花錢 沒有提高競爭力
翻開282頁的預算案，你會很驚訝，因為光是目錄就長達8頁。這代表這份預算案包山包海，從住房、培訓、退休、高速互聯網、創新、和解、健康、退伍軍人、研究、司法、藝術、甚至數字報紙訂閱的稅收減免。當目錄幾乎是整個文件的3％時，你可以想像這是一個多麼宏大、或者說多麼瑣碎的預算案。
統計一下，預算案中包含了174種不同的支出計畫，如果再加上去年秋季經濟聲明(economic update)中另外的19種支出，總共是193種支出項目。治國一如治家，所有的開銷要有所節制，這些琳瑯滿目的花費，真的都在刀口上嗎？治家另一個重要原則就是開源，杜魯多政府這次到處撒大錢，其中創造的經濟競爭力和生產力又有多少呢？
卡爾加里大學經濟學教授敏茲(Jack Mintz)說，聯邦政府不斷宣傳就業增長的成就，但是這是過去3年的成績，這些成績正是過去馬田政府和哈珀政府規劃的成果，當杜魯多政府收割時，卻沒有想到也要為未來鋪排，因為我們的就業榮景到了高峰向下滑之際，需要更多刺激方案。他說，數據顯示，加拿大2018年每個工作時間的產出增長停滯不前，相比之下，美國非農業勞動生產率增長1.3％，這是10年來最好的。2018年美國的商業投資增長了7％，也 是多年來最好的，但加拿大在2018年陷入困境，非住宅投資下降了4.5％。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監管障礙對石油和天然氣行業造成了損害，但包括製造業在內的商品生產行業的產量最近也有所下降，這最終會抑制投資。
敏茲說，奇怪的是，預算案中明述油氣行業經濟低迷，但卻沒有任何挽救或刺激措施？當美國推出稅改而促進經濟火力時，我們卻無動於衷，沒有一些大補丸，如何能應付南面老大哥的強勢挑戰？
回想四年前的聯邦大選時，自由黨丟出「赤字救經濟」理念，但曾承諾到2019年會實現財政平衡。現在到了2019年，不僅沒有實現，赤字額還超過了去年的149億元。預計的明年赤字額度仍會保持在今年的水平，從2021年才開始縮小，到2023年縮小到100億以下。至於何時可以實現預算平衡，已經遙遙無期。
這個預算案被認為靠撒錢安撫民心，拉攏各階層加拿大選民，但財長莫若說：「這個預算案是一個著眼於未來的預算。」
智庫Macdonald Laurier Institute的研究員克羅斯(Philip Cross)說，杜魯多政府已經陷入一種迷思 – 認為赤字就是投資，卻沒有想到漫無目的的花費，不是有效的投資，最終只是成為納稅人沉重的負擔。這一次雨露均霑，視所有國民都是政府需要幫助的族群，每一群分撥一小塊糖吃，根本沒有實質幫助。在杜魯多政府執政3年時間內，政府支出成長20%，但政府收入並沒有同比增幅、國家經濟力沒有同比增幅。
政治評論員瓦森(William Watson)認為，如果真的要善用赤字，應該考慮減少稅收而不是增加開支，因為減稅可以個人或企業資金回到自己口袋內，中產家庭可以對住房和生活成本有多餘款項運用，企業可以有資金再繼續投資。此外，目前所有的公共債務總額幾乎達到2.5萬億元，省級政府佔據了最大份額，如果聯邦政府想要解決其中的一些問題，它可以明智地利用赤字改革與各省的財政安排。這一點尤其重要，大西洋和西方的資源省對聯邦政府未能吸收與週期性經濟相關的風險一直感到非常不滿，因為魁北克繼續受益於均衡化，而犧牲了資源匱乏的省份。
渥太華大學財政研究與民主研究所副所長可汗(Sahir Khan)表示，政府的投資和支出決定應該令加拿大人感到有助於推動經濟發展，尤其是創新型經濟。但這個預算不是，它只是一種專注於即將到來的選舉的預算案，雖然政府總說赤字並沒有超出可控範圍，但赤字積累起來就會出問題。當有一天我們經濟亮紅燈時，我們會發現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
無感的預算 有感的SNC醜聞
為了即將來臨的選舉而派糖、吸引選票，本來無可厚非，任何政黨都會如此為之。只不過杜魯多政府這份大撒錢的
預算案，效果微乎其微，而且做得太過顯露痕跡，反而招人譏笑。
例如杜魯多政府向原住民和退伍軍人廣結善緣，未來5年內投入45億元，積極縮小原住民和非土著人之間的社會經濟差距。想想SNC醜聞事件，折損了原住民背景的前司法部長和退伍軍人部長王周迪(Jody Wilson-Raybould)這名大將，令杜魯多政府黑暗的一面赤裸裸現身，難怪許多評論員都說：「這是一個目標很明確的預算案，非常有政治考量，要緩和與原住民和退伍軍人之間的關係。」
聯邦保守黨黨領謝爾(Andrew Scheer)表示，杜魯多大灑金錢，企圖分散國民對SNC-Lavalin醜聞的視線。「這是史上最昂貴的掩飾，以赤字開支去掩蓋一個醜聞，而這些費用將在大選後以高昂稅收去支付。」
聯邦新民主黨黨領駔勉誠(Jagmeet Singh)表示：「自由黨一再令國民失望，10月大選，我們有決心向國民提供不同的選擇。」
就在預算案公布的當天(19日)，司法委員會卻閉門討論SNC案件，在自由黨主導下的司法委員會堅持不讓王周迪再次出面作證，司法委員會並決定不再繼續調查SNC事件，認為此事已很清楚，無關政治施壓或偏袒，稱這一頁該翻過去了。
但外界陸續看到有兩名內閣部長(Jody Wilson-Raybould、Jane Philpott)、總理密友兼政治顧問(Gerald Butts)、政府最高官僚(Michael Wernick)和另一位自由黨國會議員(Celina Caesar-Chavannes)都辭職了，杜魯多政府卻要公眾相信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弊端，應該要擺脫糾葛前進，實在太過異想天開。
半年後就要大選，反對黨豈會輕易放手？一如謝爾說：「為什麼不讓王周迪再作證？為什麼不再調查了？杜魯多企圖隱藏什麼？」
在政治上，人們總說：掩蓋比犯罪更糟糕。杜魯多應該要清楚這個道理，只有真正開誠佈公，才能挽回民心，否則派再多糖給大家，人民還是無感，心裡只眼巴巴地望著得不到的東西，老是會對SNC事件特別有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