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 ? 方 瑜
NAFTA談判在即,央行決定加息……
全球都要加息加拿大领头
2018是全球央行拋出加息利劍的一年,加拿大央行率先出擊,1月17日宣佈調高基準利率25個基點至1.25%。去年7月,央行加息25個基點,為近7年以來首次加息,也成為七國集團中首個跟隨美聯儲加息的央行;同年9月,加拿大央行再度加息。迄今,央行已經加息3次,累計加息幅度為75個基點;當前利率上昇至2009年以來最高水平。
市場早已預期央行會加息,因為從幾項已公佈的數據來看,加拿大經濟表現亮麗:
1. 2017年11月,加拿大整體通脹率升至2.1%,高於央行設定的2%的目標。
2. 2017年12月就業增長強勁,工作崗位新增加近8萬個,失業率降至5.7%,為1976年以來的最低水平。2017年創造工作崗位的速度亦達到2002年以來的最高水平。
3. 2018年1月9日央行公佈商業展望報吿,企業主對於前景非常樂觀,產能和勞動力緊張的壓力越來越明顯,刺激企業增加招聘和投資的計劃。
雖然此次央行加息不令人意外,但央行對未來加息的速度卻踩了煞車。
央行貨幣政策報吿中預測,2018年的經濟成長率為2.2%,2019年成長率1.6%,比早前預估的2.1%與1.5%調高一些。
雖然拉高經濟成長預期,但央行提到「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有不確性」,恐影響經濟成長步伐。在21頁的報吿中,央行共9次提到對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的憂慮,但現在很難評估其談判結果。之後的記者會上,央行行長波洛茲〈Stephen Poloz〉坦言相關風險,因為美國總統特朗普多次威脅將終結NAFTA,而這個結果或將是加拿大經濟“不可承受之重”,只是各個產業影響度不同,難以具體量化。
就因為存在著這個重要的「未知風險因素」,所以央行透露不急於採取激進的加息舉措。波洛茲說:「我們顯然還沒有進入到(快速加息)的模式。」
早前市場預期,在經濟暢旺、失業率新低的情況下,央行今年加息應不只一次。但加拿大帝國商業銀行〈CIBC〉經濟學家Avery Shenfeld看完央行的報吿後認為,NAFTA的不確性,讓經濟未來充滿陰霾,央行加息會更謹愼。
大型私人房貸公司Domino Lending Centers首席經濟學家Sherry Copper表示,市場預期今年會加息三次,到年底時的利率將為1.75%,這個水平遠低於央行所謂的中性基準利率〈2.5%至3%的目標〉,但依照現在情勢來看,央行短期內的加息速度不會太快。
全球最大對沖基金—水橋基金〈Bridgewater Associates〉首席執行官Ray Dalio認同央行的憂慮。他指出,由特朗普帶來的政治因素或將在2018年成為市場的主導力量,這將對各大央行的政策走向帶來巨大影響。雖然美國和加拿大都處於經濟擴張期,但在這個周期,加拿大落後於美國。加拿大央行的貨幣政策需要將美聯儲的政策考慮在內,但這並不意味著就是跟隨其步伐。若NAFTA正式宣佈無效,對投資領域的影響將比現在更大,對出口與商業投資都是傷害。
房贷户苦民众荷包拉紧报
加息意味著向金融機構借款的成本變高了,而存款戶則可以獲得多一點利息。
房貸戶首當其衝,過去半年多來3次加息,讓房貸30萬元、25年期的房主,每月平均多付約100元。
在央行宣佈加息之前,加拿大商業銀行已經紛紛調高按揭利率,其中加拿大皇家銀行〈RBC〉和道明銀行〈TD〉於上週已率先提高按揭利率,將5年期固定利率升至5.14%,加拿大帝國商業銀行〈CIBC〉緊接著跟進,將5年期固定利率提高至4.99%。另外三大銀行也在本週提高按揭利率,均將5年期固定利率提高至5.14%,包括豐業銀行(Bank of Nova Scotia)、蒙特利爾銀行(Bank of Montreal)以及加拿大國家銀行(National Bank of Canada)。
就在央行宣佈加息後,RBC與TD立即宣佈調升最優惠利率25個基點至3.45%,這代表採取浮動式利率的貸款戶與個人信貸戶等,全都必須繳出更多的借款利息。
對於債台高築的加拿大人來說,即使是小小的加息也會讓很多人頭痛。
因為根據加拿大統計局去年12月公佈的最新數據,2017年第三季度加拿大人的債務與收入比再創新高︰擁有每1元可支配收入,就有1.71元的債務。從數額上來看,加拿大人家庭債務在今年9月底超過2.1萬億元,比上一季度增加1.4%。專家預測下一分報吿出爐時,會看到第四季度的債務比繼續攀升,因為2018年1月開始實行更嚴格的房貸壓力測試,許多加拿大人趕在去年底前辦完房貸手續;再者聖誕節前後是加拿大人花錢高峰時期。
房屋按揭貸款在債務中比重最高,比上一季度增加1.5%至1.3萬億元。
經合組織(OECD)去年曾表示,高房價與債務水平是加拿大嚴重的金融風險,一旦房價非有序下跌,將威脅經濟增長和金融穩定。
蒙特利爾銀行經濟學家Benjamin Reitzes指出,家庭債務的增長趨勢從1990年代以來始終未減,他相信1月起新的按揭貸款審核規定生效,會讓一部分人更難申請到按揭貸款,從而限制了需求,減少總的債務水平。但皇家銀行經濟學家Josh Nye指出,隨著央行繼續逐步加息,債務比例還是會上昇。
去年10月由加拿大金融諮詢公司MNP公佈的調查顯示,近一半加拿大人對自己的償付能力更加擔憂,因為10個加拿大人裡有4個(42%)對帳單增加的承受能力不超過200元。
民調機構Ipsos本週最新調查發現,受更高利率的影響,加拿大人越來越擔心自己的個人債務,越來越多的人快到了付不起每月帳單的地步。
2千多名受訪者中,有1/3以上的人在付清月帳單之後沒有餘款,不能支付費用; 48%表示,在付清各種月帳單等債務後,僅剩200元或更少。 (下轉A3版）
調查表明,一些大銀行的房貸和信用貸款利率跟漲之後,加國家庭開始感受到壓力。近40%受訪者表示,他們已經受到較高利率的影響,高於9月的37%。40%以上憂心,如果利率進一步上漲,他們恐陷入財務困境。
住在本拿比的林先生就是每個月收支非常緊絀的家庭,他苦笑說自己是標準房奴,每個月要繳的房貸金額佔其家庭收入三分之一以上,加上養育兩個孩子的龐大花費,所以按揭利率一揚升,即使每個月多繳100元,也令他極為頭痛。
眼見利率只會上行、不會回頭,所以背著貸款的民眾只能精打細算、省吃儉用了。
貸款壓力測試拉高房市暫冷
對需要貸款買房的人來說,現在是個傷腦筋的時期。因為2018年1月1日起,各金融機構開始執行央行新規定,實行更嚴格的房屋貸款壓力測試。壓力測試與銀行利率有關,如今利率升,代表測試的門檻更高。
根據規定,首付在20%及以上未購買保險的房貸申請者,必須能夠承受5年固定利率(約5.14%),或者在銀行實際審批優惠利率的基礎上,再增加2%(約5.45%),才能獲得房屋貸款。
新的測試標準,到底會給房地產市場帶來什麼影響呢?有分析者認為影響有限,也有人認為影響巨大。不過根據加拿大央行最近公佈的測試數據,情況可能不容樂觀。該數據顯示,2017年7月以前的12個月,加拿大各金融機構共收到662,496件首付抵押貸款申請,如果根據最新貸款壓力測試規定,其中81,950件可能遭駁回。這意味著,將有8萬以上房產買家無法進入市場。
加拿大最近三年的房產交易量在50~53萬套之間,如果8萬房產買家不能進場,將意味著2018年房產交易量降低15%~16%左右。根據加拿大房地產協會(CREA)最新公佈數據,2017年加拿大平均房價為51萬元左右,8萬套房產的交易額等於超過400億元。
這8萬套房產不能交易的影響難免進一步衝擊房市。因為去年底加拿大房地產協會(CREA)已預計,2018年全國房屋交易量將比2017年少2.7萬套,降至48.6套,降幅5.3%。全國平均房價會從2017年的51.04萬元,跌至2018年50.3萬元,降幅1.4%。如果CREA預期兌現,這將是自2008年經濟衰退以來全國平均房價首次出現年度下降。
CREA表示,房貸新規定與加息雙重效應,預計2018年大溫哥華和大多倫多地區的房屋交易量將回落。該協會預計,2018年卑詩省的房屋交易量將下降3.7%,但平均價格不變。CREA最不看好的是大多倫多地區的房市,認為大多地區房地產市場價量都會下降,預估安省平均房價會跌2.2%。
央行的貨幣政策報吿也對房地產市場持謹愼態度。報吿提到:「預計未來兩年住宅投資大致持平,市場供需維持平衡,特別是大多倫多地區,新屋供應雖跟不上需求,但加息以及其他房地產措施,預期會對住宅投資的增長造成壓力,一些潛在買房者可能會減少按揭或是延遲購買。」
蒙特利爾銀行經濟學家Robert Kavcic認為,與近年來的房價暴漲相比,房貸新規定和加息將使2018年房市的增長步伐更為合理,這種軟著陸未嘗不是好現象。
但持續唱好者也不少。例如房地產經紀公司Royal LePage依然保持樂觀信心,首席執行官Phil Soper認為新的按揭規定與加息雖然帶來壓力,但移民不斷湧入,多倫多與溫哥華又是移民首選之地,即使房價高漲,需求依然難減。他預測2018年加國房價將攀升4.9%。
地產經紀公司Re/Max也報出了2.5%的增幅預期。
豐葉銀行經濟學家Adrienne Warren對2018年全國房價走勢「保持樂觀,全國過半房市將處於平衡狀態」。
約克大學Schulich商學院房地產與基礎設施Brookfield中心副主任James McKellar表示,貸款成本的上昇是經過10年低利率後恢復“正常”的第一步,整體而言,現在利率還是很低。他說:「市場需求很大,人們也有渠道獲得貸款。」利率僅是影響房地產市場的一小環,更大的環節在於經濟與就業情勢,如果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生變,許多行業受衝擊,經貿成長降速、失業率提陞,沒收入就買不了房,那才眞正是房地產市場的殺手。
NAFTA將於蒙特利爾展開談判
1月23日至29日,第六輪的北美自由貿易談判將於蒙特利爾舉行,在美國總統特朗普不斷放話的陰霾下,讓這輪談判更充滿變數。18日特朗普又連發推文,強調要建墨西哥邊境牆的決定沒有改變,「沒有邊境牆,就沒有交易」。推文說「墨西哥對美貿易順差達710億美元,與墨西哥從美國撈取的利益相比較,支付200億美元邊境牆費用不是難事。NAFTA是個糟糕的笑話。」
特朗普已不只一次揚言要退出NAFTA,本國聯邦政府也開始展開B計畫。除央行外,財政部長莫諾〈Bill Morneau)承認,NAFTA的不確定性可能會導致一些公司在作出投資決定時猶豫不決。依照央行估計,到2019年底,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性將使投資降低大約2%。
現任加拿大美國商業議會〈Canadian American Business Council〉首席營運官
MaryscottGreenwood表示,現在是比策略、比耐心的時刻。面對特朗普政府反反覆覆的態度,加拿大要有新思維、也要守住原則。她讚許並期待外交部長方蕙蘭〈Chrystia Freeland〉提到新一輪談判會端出所謂的「創新想法」,這有機會打破前五輪談判的僵局。她說,特朗普心知肚明全球自由貿易的好處,所以他決定參加今年的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推銷他所提倡的「美國優先、美國第一」。他豈會不知道,要不是全球自由貿易,美國豈能長年雄霸第一、優先的局面?
路透社本週訪問加美墨三國共45個經濟學家,僅有4人預測NAFTA會遭終止,其他經濟學家則認為這個協定對三國都大有助益,經過漫長談判後,相信最終三國會達成一分現代化的協議。美國銀行美林證券〈Bank of America Merrill Lynch〉經濟學家Carlos Capistran說:「過程很艱鉅,但最後的協議應該只會有小幅修正,不會天翻地覆。」
